【银桂】妖怪们的妖怪村塾 4
（哭包小银）（是谁在发烧到39度加上扁桃体发炎的情况下还在码字啊，是我啊！）
松阳同两个孩子笑闹了一团，最终还是阻止了银时真的尝试一下“给蛇打个结它会不会自己解开”这个课题，揉了揉银时的脑袋叮嘱他别闹，对上小青蛇幽怨的目光，也大笑着摸了摸他的头。
村塾的时光如流水悠长，寒来暑往，秋收冬藏，说快也快，说慢亦慢。
天气热起来，又逐渐凉下去，小青蛇没有再回箱子里住，哪怕夏日也高高兴兴盘绕在九尾狐的尾巴上睡觉，白日里则跟着银时一道上课，众人也都习惯了这样的日子。
冬日里蛇身上冰凉，喜欢扒着银时不放，九尾狐又不惧寒气，每次被他冰得一激灵，却没怨言，乐意给它当恒温暖炉。夏天则正好反过来，银时体温本就偏高，惧热得很，扒拉着小青蛇冰冰凉凉的身子哪里嫌热贴哪里，权当降温解暑了，小青蛇也就乖乖由着他。
一夜霜寒，又是深秋，转眼便是一年。
翠衣的小少年坐在枕边，抱着膝盖看着睡得香甜的银时，慢慢伸出手去，揉了揉他蓬松的卷发。
暖而软，是和他的尾巴一样的触感。
桂有些着迷又不舍地撸了两把，而后小心翼翼地走出了屋子掩上门，轻轻敲响了院子对面的房门。
吉田松阳打开门，见到门口的小少年，有些讶然地把他让进来：“小太郎，怎么了？这么晚来找我？”
深秋天气凉，桂这些天都不爱动，又是夜间，他有什么急事，要化了形来找自己？
小孩低着头站在了他面前：“老师，我要蜕皮了。”
“呀，那不是好事情嘛！”松阳一下子笑起来，却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，“现在这个季节？”
桂抿着嘴巴低着头点了点。
不过是走了穿过村塾的院子这样短短一段路，桂就有些发抖，松阳让小孩坐下，倒了杯热水给他捧着喝，才算叫他稍微暖过来了一点。
蛇妖蜕皮是一件很好的事。寻常的蛇长大到一定的程度，要蜕去旧皮，脱了束缚，身量就会长大些。蛇妖虽不至于每年定期蜕皮那般频繁，却也遵循这个规则，修行到一定的程度，便要蜕去旧皮，自此跨上一个新的台阶。桂先时化形还不稳当，也就远远不到要蜕皮的程度，现下成长得这样好，此番蜕皮，修为就能稳定下来，再也不至于连个人形都维持不好了。
松阳是很替他高兴的。
可是蛇蜕皮需要的时间本来就长，有修为的蛇妖更是如此，虽然不至于说是生死关，但也是一处劫难。何况这个季节并不好。
冷天里蛇都不爱动，且这眼看着要往冬天去了，只会更冷，若是夏天便好得多了。
“选好地方了么？”松阳问他。
桂摇了摇头。蛇妖蜕皮最是脆弱，要寻个安静的所在，不能被旁人打扰。他一直同银时待在一起，没有去过山上，桂宅也不是个合适之处。
“不再等几天么？开了春会舒服很多吧？”松阳有点担心。
桂咬住了嘴巴。
“可是，我想早点见到银时，老师。”他这样说。
松阳就笑起来。
家里两个小孩子养在他跟前，修为进度他都是清楚的，纵然受到他的庇护和银时妖气的滋养，桂也不至进步得如此之快。很明显，是小孩自己偷偷下了功夫的。
蛇妖天性会给自己找个最好的时机蜕皮，可现下实在不是个好时候。
桂却不愿意再等了。
这也是他来求助于松阳的原因。时间地点都没选好，他有些害怕。
松阳看他僵硬得不自觉发抖，解开自己披着的外衫罩住他，把小孩抱到怀里来。桂被老师温暖的气息包容住，才有些放松下来。
“别怕，有老师在呢。”松阳摸了摸他的头发，“没事的，小太郎。明年春天你就能见到银时啦。”
桂于是轻轻松了一口气。
“要等到明天走么？”松阳问他，“和银时说一声再走？”
桂摇头。
第一次在冬天蜕皮，且修为又弱小，抵不过冬眠的本能，他还是有些怕的。
若是把事情摊开了同银时说，银时肯定不会同意，可他实在不愿等了。
他想能见到银时，想同银时待在一起，不愿总是以原型的样子待在他身边。他不喜欢自己那样不会说话不能动的模样，会让他觉得，像是个宠物。
而且，银时是生来的大妖怪，哪怕懵懂蒙昧之时，化形这种小事都没有出过纰漏。这件事就同他吃饭喝水一样寻常。可他还是个连化形都化不好的小蛇妖而已呀。这样怎么好和他一起玩呢。
他不想当一个宠物，他想当一个玩伴，朋友。
他是来做银时的新娘子的呀。
松阳摸了摸他的额头：“小太郎，你已经很厉害了哦，乖孩子。”
山神活过了漫长的岁月，无论是懵懂的九尾狐，还是弱小的蛇妖，在他眼里都还只是非常非常年幼的孩子而已。孩子嘛，只要开开心心的长大就好了呀。
桂窝在老师的怀里，由松阳抱着他站了起来，推开门走出村塾，走向了远处连绵的群山。
整座山脉都是他的治下，山神自然清楚哪里适合给一条年幼的蛇妖蜕皮。他抱着小孩走进了一个山洞中，洞中因得一眼温泉，深秋日里也泛着点湿润的暖意。小孩被他放在了泉眼边的石台上，身上依然裹着带着他体温的长衫！
桂睁大双眼有些震撼地看着这个所在，又看了看松阳。
这样的一处洞天，怎么竟空空如也，没有被旁的妖物占去呢？
松阳笑眯眯地抬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“嘘”了一声：“喜欢么？送给你好不好？”
不过就着泉眼做出个山洞而已，哪里难得倒一山之主呢。
小孩眨了眨有些湿润的眼睛，低下头去不敢再看。松阳只是轻笑一声摸了摸他的头发：“别怕，春天的时候，老师来接你回去找银时玩，好不好？”
桂点了点头。
松阳于是俯下身，在他的额头留下了轻轻一个吻：“平安顺遂，诸邪不近。”
桂猛地抽噎了一声：“谢谢老师……”
山神给山洞下了禁制隐藏起来，不叫生灵万物惊扰了蜕皮的小蛇妖，踩着微微泛白的晨光，回到了他的村塾。
村塾的早晨一向鸡飞狗跳，今日却格外的安静。
松阳敲了敲门：“银时？起来了么？”
没有人回应他。
松阳又敲了敲：“银时？老师进来了？”
依然没有得到回应。
山神轻轻推开了门。
屋子里一片狼藉。衣服、书本、纸张、玩具，几乎所有能被翻出来的东西都翻在了地上。小狐妖坐在凌乱的衣服堆里，茫然地低着头。
“银时？”松阳慢慢走过去，蹲在了他面前。
小狐妖木瞪瞪地抬起头：“松阳……老师……”
他桀骜恣意，心里尊敬着老师，嘴上从来直呼其名，胡天胡地起来，也不是不敢连名带姓的称呼自己的老师，难得有这样示弱的时候。
“怎么了？老师在这里。”松阳声音放得很轻，摸了摸他的头发。
小狐妖跌跌撞撞扑进了老师怀里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：“老师，小蛇不见了！”
原来是为了这件事。松阳接住了他的孩子：“我知道。没关系哦，老师送他去山上了，春天他就回来了。”
他自觉这话说得没问题，不曾想小孩闻听此言，一下子哭得更惨，几乎噎过去，险些在松阳怀里哭断了气。
这又是怎么了呀？
银时哭得满脸是泪，话都说不清楚，抽抽噎噎说松阳骗人，任凭松阳怎么解释他都不信，松阳也没辙，只得把小孩揽在怀里哄。
小狐妖活活哭了一个早上，满脸狼狈地被拍哄着睡着了。
可松下村塾的课业还是要继续，松阳把小孩从他一片狼藉的房间里挖出来，安置在自己的卧室睡觉，才赶去上课。课上了一半，惊醒的小狐妖又跑回了自己房间，等午餐时松阳再找到他的时候，小狐妖已经把房间翻得更乱了，明显是不死心的回来又找了一通，还是鼓着一包泪呆呆坐在屋子中间。
松阳只能又一次去把小孩挖出来。
这次银时没再哭了，乖乖搂着松阳的脖子趴在他怀里不说话。
他的小蛇死掉了吧？
要不然，都要到冬天了，松阳为什么要把它送去山上呢。
明明说好了不冬眠，陪着他玩的。
是不是因为去年没有冬眠呢？
它是不是冷呀？它生病了么？它受伤了自己却不知道么？
松阳一定是怕他伤心才不告诉他，还哄他春天就会回来了。
他的小蛇死掉了呀。
都怪他，不肯让它冬眠。都是他的错。
小孩安静又沉默的趴在老师的怀里。
松阳不敢再放他一个人待着，给他擦干净了脸，背着他去教室上课。银时也不闹，虽不听课，却乖乖趴在松阳的背上，只是闭着眼睛。
他的位置空空荡荡。
明明昨天的时候，他还坐在那里，他的小蛇乖乖听课，他卷着小蛇冰冰凉凉的尾巴玩。
他的小蛇那么好，又漂亮，又温顺，又乖，松阳也喜欢它，所有的人都喜欢它。
可是他的小蛇死掉了呀。
小狐妖抽了抽鼻子，又抿出一包泪来。
松阳哭笑不得，想给小孩解释清楚，奈何小孩先入为主全然听不进去，说得多了，就自己揉揉眼睛表示明白了，他会乖乖等着春天来的。
哎呀……
山神大人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语言的艺术和带小孩的苦楚。看来自己这个语言修养，还有待提高呀！
不过他倒并不怎么担心。山神也好，妖怪也好，拥有着漫长的寿命，不过短短一个冬天而已，很快就能过去了呀，到时候他就明白了嘛。
评论(20)